鲜为人知的龙泉山

春季，龙泉山上野生的单瓣月季花开了。 虽然月季在中国有广泛栽培，但野生的单瓣月季花数量稀少。 单瓣月季花，中国古老月季的原生物种，属于国家二级保护植物，花朵小巧轻盈，气质较人工栽培的重瓣月季清丽而温婉，但因为长在灌丛里，很容易被无意铲掉。

上龙泉山寻找野生单瓣月季花的人，有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工程师伍小刚，也有本土植物爱好者张一。这是一个奇妙的组合。

爱好者们跑得多、走得细，会发现很多植物新物种和新的分布记录，科研人员则可以进行标本鉴定、分子分析、多样性研究等，彼此间良好的互动对植物研究、保护很有益。

【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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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森林

单瓣月季花，代表着一座鲜为人知的龙泉山。 龙泉山上，有一片2、3公顷的常绿阔叶林，这是龙泉山脉成都段唯一一片保存较好的常绿阔叶林，里面有100多种野生植物，其中，木本植物超过70种，龙泉山上具有代表性的野生植物基本都可以在这片林子及周边区域找到。

因为极其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这一片森林是伍小刚和张一经常到访的地方。 “我们应该种什么样的树？如何配置城市森林的结构？”伍小刚认为，做好植被恢复工作需要向这片森林学习。 森林里的植物，有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存活历史。时间筛选出了适应这片土地的植物种类和组合模式，也给后人在植物选择上给出了合理答案。“我们从这些种类中选择，可以大大提高植物的存活率。”伍小刚说，除了种类选择问题，配置模式方面，也可以在自然林中寻找启示，“现在的人工林造林种类较少，结构简单，参照天然林的模式，可以进行多物种配置。”此外，在垂直结构上，天然林也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大乔木、中型乔木、小乔木、灌木，还有下面的草本以及生长于不同层次间的藤本植物，这片森林的层次结构丰富完整，我们做植被恢复，也能够借鉴。”

伍小刚经常带着团队到这片林子开展调查，观测物候，观察植物多样性的变化，特别是各种植物繁育、自播的情况，“有的植物种子繁殖比较困难，就可以采用扦插的方式来繁育，有些植物的幼苗特别多，就证明它的种子萌发能力没有问题，便可以优先对它进行播种试验。”伍小刚和同事们会采集一些植物种子或枝条，在观察其在自然林中生长繁育方式的基础上做试验，这样，会找到一些捷径。 伍小刚把这片森林视为龙泉山植被恢复或生态恢复的理想参考模板，也希望通过自己不断挖掘物种、不断解决繁育问题，提供出更多植物资源，为公园城市的景观园林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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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果树，出圈了！

香果树，是这片常绿阔叶林里的明星。随着近年来宣传力度的加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生长在龙泉山上的这种国家二级珍稀濒危树种。 每年7、8月，香果树会开一树雪白的花，在常绿阔叶林里，非常显眼，被世界著名植物学家威尔逊誉为“中国森林中最美丽动人的树”。

去年，这片林子里有10株左右的香果树都开花了，占到了整片森林全部香果树的三分之一左右，而过去，也就4、5株香果树会开出花来。 伍小刚猜测，这和去年的极端干旱天气分不开，“应对极端环境，植物会有一些对策，通过调整自己的生活状态，来实现生存繁育。比如，有可能提前开花或大量开花，以此保证有更多种子、更多后代可以延续。”在伍小刚眼中，植物是聪明的。

伍小刚和这片林子中的香果树相识于2018年的秋天。那时，香果树的花期已过，伍小刚只在森林里捡到了它的果实。除了惊喜、意外，伍小刚也抱着一丝怀疑。因为从香果树的生长属性来说，它更多生长在四川盆地西边原生植被保存较好的区域，谁也没有想到，位于成都平原与川中丘陵区过渡区域的龙泉山也会有香果树。

2019年，伍小刚又在这片森林里捡到了香果树的花和苞片，这是植物最重要的识别特征。经专业鉴定，关于香果树的猜想落实。后来的几年，伍小刚每年都会关注这里的香果树，观测物候，监测种群变化，同时，收集种子进行播种试验。

伍小刚认为，面对国家保护植物和极小种群，除了观察监测，人工繁育也是一种保护，“珍稀濒危植物的数量非常少，需要通过人工方式去促进和改善，以此来壮大其种群数量。” 雅安琼楠，被列入四川省极小种群野生植物名录。有研究论文显示，整个四川省只有3个分布点位，数量不到300株。此前，只在雅安和都江堰等区域有这一物种的分布记录，现在在龙泉山也发现了2株大树及很多小苗。

因为种子很大，种子扩散能力差，雅安琼楠的小苗都围绕在母树周围，限制了小苗的生长。小苗很难长成小树，断层现象严重。 针对这一情况，伍小刚与同事们用种子播种的方式，解决了繁育技术的问题，实现了对乡土植物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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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山的代表

不应该只有桃花

伍小刚希望，能发挥龙泉山乡土植物更大的价值。 毛脉南酸枣是龙泉山的一种野生水果，生长速度很快，当年播种繁育的树苗就能长到2到3米，地径达到3cm左右，而一般常绿阔叶林的树木，一年能长到50、60厘米高就很不错了。这样的生长速度意味着其具有快速固定二氧化碳的能力。

中华青荚叶很特别，是一种叶上开花、叶上结果的植物，较为独特，且这种植物很耐阴，可以作为室内盆栽的植物种类。 野扇花，极耐阴，可以丰富城市森林中林下灌层的多样性。不像大部分植物先开花后结果，野扇花花果同期，开花一年后果实才会红起来。红色的果实密度很大，很有观赏价值。

乡土植物的优势很多，但在园艺应用上，总是缺乏乡土植物的身影。 说到园艺与乡土植物的关系，植物爱好者张一认为，园艺一定来自于原生，如果原生的基因被破坏了，那园艺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园艺的植物，今天砍掉了明天还能栽，野生资源消失了，就永远回不来了。”张一关注成都本土植物近7年，极为重视野生资源。 好在，张一发现，这些年大家对于龙泉山生态的保护、理念都在发生变化。当只赏桃花变为关注香果树，意味着大家开始对独一无二的自然产生兴趣。“桃花是一种经济作物，如果龙泉山变成一座桃花山，它的生物多样性就会急剧下降，不再具有自然价值，只有经济价值。”

伍小刚也发现，现在上山，鸟类数量变多了，鸟鸣声的复杂性也在证明鸟类种类的日益丰富。 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底，龙泉山城市森林公园南段获得维管植物记录共177科524属845种，获得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21种，结合文献，动物种类至少在300种以上。 此刻，龙泉山的流苏树、油桐也正在开花，又将吸引大众的目光。 就像张一所言，“龙泉山更好的发展方向，一定是大家真正重视真正的自然。”龙泉山的代表不应该仅仅是桃花、日出、骑行，还应该有残存下来的本地特有物种。

记者手记

今天，2023年4月22日，第54个世界地球日。今年世界地球日的主题是“众生的地球”，提醒人们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要意义。 2022年，成都成功入选首届“生物多样性魅力城市”，获得“生物多样性魅力城市”称号。 成都是全球34个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之一，是全球9条候鸟迁徙通道的重要枢纽之一。这里的森林覆盖率达40.3%，自然保护地面积占全市总面积的18.07%。 龙泉山城市森林公园作为成都的“城市绿心”，正为成都生物多样性提供沃土。随着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的持续建设，更多生物正在这片土地、这座城市惬意生活。

成都日报锦观新闻 记者 吴喆 摄影/视频 于谭阳 责任编辑 何齐铁